Thursday, November 01, 2007

生死之间

本文原作者是伊丽莎白.库布勒-劳斯博士(Dr. Elisabeth Kubler-Ross)

很多人都会说:“很显然的,劳斯医生见过了太多临死的病人,所以她现在也变得有些怪怪的了。”其他人如何看待你那是他们的问题,而不是你的,知道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你有一个清白的良心,又满怀爱心地做你的工作,总有人会啐弃你,想办法使你难堪。而十年以后,你又会因为同样的工作而被授予十八个荣誉奖章。这便是我的经历。

许多年来,如果你象我一样坐在众多的孩子和老人的病榻前,用心聍听他们临终前想要倾吐的话语,你将发现他们大都知道什么时候死将来临。很多时候,在你并不以为死亡已经逼近时,他们却会突然向你道别,如果你没有象通常那样把他们道别的话置之不理,而是继续坐著聆听,临终的病人将开始向你倾吐他们所有想要说的话。等到病人死了以后,你会感到很安慰,因为你很可能是唯一一个相信他们临终之言的人。

我们已经在世界各地收集并研究了大约两万个病例,这些病例都是临床上被认定已经死亡,而后又重新活过来的病人,有些是自然苏醒的,有些则是用人工方法救活过来的。

我希望能够在这里把每个人都必定要经历的死亡的过程作简要的总结。无论你是哪个种族的人,印度人也罢,穆斯林也罢,基督徒也罢,或是澳大利亚的土著也罢,甚至是无神论者,死亡的经历都将是一样的。而且,这个经历也与年龄和社会地位无关。就如同出生是人类共同的经历一样,死亡也是人类共同的经历。

死的经历几乎与出生的经历完全相同。我们可以很容易地验证,死也同生一样只是一种存在形式的改变而已。千百年来,我们都被动地相信那些超越死亡的事情。而对于我,这已经不再是相信而已,而是确确实实地知道其存在。如果你真的有愿望想知道,我现在就准备告诉你如何得到这方面的知识。如果你没有兴趣知道这些,那也不会有任何差别,因为当你死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到时候,我将会坐在那里,充满了喜悦,尤其对那些现在说:“可怜的劳斯医生”的人,就更是如此。

死亡的过程有三个阶段。如果用我与孩子们谈话的语言来说,那就是人体的死亡与蝴蝶从茧子里钻出来是完全相同的。茧子相当于人的身体,但它并不等同于你的真实的自我,因为它仅仅是一个临时居住的房子而已。而死亡就相当于从一个房子搬到另一个更漂亮的房子──如果你允许我作这样的比喻的话。

每当茧子被损坏到了不可修补的地步──无论由什么原因引起的,自杀,他杀,车祸或疾病等等──它就会把蝴蝶释放出来,也就是通常说的人的灵魂。在这个第二个阶段,形像说来,也就是蝴蝶离开了物质的身体以后,你将会有一系列重要的经历,如果你了解了这一切,你将不会再害怕死亡。

在这个第二阶段,你将会被提供一种灵性的能量(psychic energy)。当我们还活著的时候(第一个阶段),我们具有物质的能量(physical energy)。在第一阶段时,你仍然需要一个能工作的大脑和一个清醒的意识,以便于与其他人交流。一旦这个大脑,或是这个茧子被损害,你便会丧失清醒的意识,在这个时候,你的茧子已经被破坏到了这样的程度,以至于你再不能够呼吸,你的脉搏和你的脑电图已经不能被测量,这时你的蝴蝶便已经离开了你的茧子。但这并不是说你就已经死了,而仅仅说明你的茧子已不起作用了。当你离开茧子以后,你便到达了第二个阶段,并具有了灵性的能量。物质的和灵性的能量是唯一我们人类可以操纵的能量。

上帝给予人类最大的礼物便是我们的自由意志。在所有有生命的存在中,唯有人类被给予了自由意志。所以人类可以选择如何使用这些能量,创造性的或是破坏性的(positive or negative)。一旦你的灵魂离开了你的身体,你便会立即意识到你能够观察到发生在你周围的一切事情,无论是医院的病房,或是事故发生的现场,或是任何别的地方。而且你并不是在用你的物质的感官来观察这一切,相反,是用一种新的意识。即使在你的身体没有了血压,没有了脉搏,没有了呼吸,甚至很多时候也没有了脑电图的情形下,你仍然可以用这个新的意识来观察一切。你知道每个人说的什么,想的什么,又都做了什么。等到你苏醒过来以后,你可以详细描述每一分钟内发生的事。比如,你看到,为了把你从车里救出来,他们用了三个火炬把车锯断;有人甚至记得那辆撞车后逃走的车的牌照号码。从科学的角度,你无法解释一个人的大脑没有了波纹,怎么还能够读车的号码(对一个科学家来说,谦卑是必须的)。我们不得不谦卑地承认,世上有成千上万的事例,我们仍然不理解。我们并不能够说,由于我们不理解这些事务,所以它们就不存在,或者说,只因为我们不能够理解它们,所以这些事务就不真实。

如果我吹一个唤狗的哨子,你可能听不见,可是每一只狗都能听见,因为人的耳朵听不见这样高频率的声音。同理,一般人不能够感知一个离开了身体的灵魂,但是这个获得了自由的灵魂却能够感知世上的振动,也能够理解发生在事故周围的一切。

很多人在手术期间都有过这种“灵魂出窍”(Out-of-body experience)的经历,甚至有过观看手术师做手术的经历。而且,这个事实得到了大多数医生及其护士的认可,以至于在手术期间,他们都只允许提及那些手术台上的病人允许知道的事,因为昏迷不醒的病人往往能听见周围的每一句话。

如果你正要去探望你的处于深度昏迷之中的父亲或母亲,你也应该知道这一点,那就是你的父亲或母亲尽管处在昏迷之中,但他/她却能够听见你说的每一句话。即使在这样的时刻,如果你想要对他/她说“对不起”或“我爱你”或别的什么话,那也不算太晚。即使是对死去的亲人说这些话,也从来不会太晚,因为他们仍然能够听见你。即令是那些使你压抑了十几年甚或几十年的未了的心事,你也同样可以与那些死去的亲人沟通,从而使心事得以了结,也使你那颗负罪的心得以释然。

在这个第二阶段,“死去”的灵魂将意识到:他又是一个完整无缺的人了。那些生前眼睛失明的人将能够看见,那些曾经耳聋的人将能够听见,那些曾经是哑巴的人将能够说话。很多得了四肢硬化症而长年被困于轮椅上的病人,当他们从“濒死经历”中苏醒过来以后,很兴奋地告诉我:“劳斯医生,我又能跳舞了!”当然,等他们活过来以后,他们又不得不回到他们病残的身体里。

到此你应该明白了,这个“灵魂出窍”的经历是很令人愉悦和祝福的。那些因为癌症而掉光了头发的小姑娘,在有过这样的经历以后告诉我:“我又有了我的长发了”,简单地说就是,他们又变得完整了。

很多我的持怀疑态度的同事都说:“这些例子无非是病人内心强烈愿望的反映而已”。只是我的百分之五十一的案例都是突发的“濒死经历”,我不相信任何人会在上班的路上,过马路时梦想着他将来会继续拥有他的双腿。然而,由于突发的事故,他看见他的一只腿与他的身体分开了掉在路边,即令如此,在他的“濒死经历”中,他仍然看见他自己拥有两条完好的腿。

自然地,对怀疑者来说,所有这些都不能构成证明或证据。为了平息怀疑者们,我们专门用盲人作了一个实验。我们只挑选那些过去十年里完全失明的人来作实验。那些有了“灵魂出窍”的经历的盲人活过来后会告诉你极其详细的细节:你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你的首饰是什么颜色,他们甚至能够告诉你,你的毛衣,或者你的领带的图案是什么样的等等。你应该能够理解,这些对细节的描述是不能够随意编造的。你可以自己去核实这些事实,如果你不害怕答案的话。然而,如果你害怕这些发现,你可能会象其他一些怀疑者一样对我说:这些“濒死经历”都是因为缺氧而造成的。当然,如果真的仅仅是缺氧的问题,我将会给我的所有盲人病例开氧气处方。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如果一个人不喜欢某些事实,他将会找到上千个理由来反驳。不过,再说一遍,这是他的问题。人没有必要力图说服其他人。当他死的时候,他自然就会明白了。

在这个第二阶段,你将会注意到,没有任何人会孤独地死去。当你离开了你的身体以后,你的存在将不再受时间的限制。也就是说,时间将不复存在。同样地,你也不能够再用通常的术语来描述空间和距离,因为这些都是物质的现象。比如,如果一个美国年轻人在亚洲死了,想念他在美国华盛顿的妈妈,他将能够借助他的思想在分秒之瞬间把上千英里的距离缩短,而立即来到他母亲的身边。在这个第二阶段,距离不存在。好些人有过这种经历,他们意识到住在远方的亲人或朋友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天以后,他们便接到电话或电报说,那位亲人或朋友已经去世了。这些人一般都是那些直觉很强的人,平常的人往往注意不到这种不同寻常的来访者。

在这个第二阶段,任何人都不会孤独地死去,这不仅因为死去的人可以随心所欲访问他期望见到的亲人朋友,还由于那些最关爱你,最珍惜你,并已在你之前去世的人,会在另一个世界里等待你的到来。也由于时间在这个层次不复存在,有人在二十多岁失去了孩子,等到他八九十岁死了以后,再见到他的孩子时,孩子依然还是孩子样。在世界的另一面,一分钟可能会等于我们地球上的一百年。

那些教堂里告诉小孩子的有关守护天使的故事,很可能是有根据的。有证据表明,每一个人,从他出生到死亡,都始终有神灵(Spirit Entity)守护。无论你是否相信这个说法,都没有关系,无论你是基督徒,天主教徒,犹太教徒,或是其他任何一种宗教的信徒以及无神论者,都一样有灵性的向导,因为这种爱是无条件的。这些守护天使也就是我们有些小孩子叫的“游戏伙伴(玩伴)”小孩子们常常会与这些玩伴说话,他们完全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等到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时,父母会告诫孩子:“你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要上学了,不能再玩这些小孩子的游戏了。”就这样你便忘记了你曾经有过的“玩伴”,直到你躺在弥留的病榻上时,你很可能又会记起他们。有一个临死的老妇对我说:“你看,他又来了。”因为我不知道她在指什么,我便问她能不能告诉我她刚才看见了什么?老妇说:“你知道,当我还很小的时候,他常常在我身边陪我玩,可是后来我完全忘了他的存在。”一天以后,这位老妇便去世了。死的时候,充满了喜悦,因为她知道,那个深深的关爱她的人已经在等著她了。

一般而言,在那边等待我们的,往往是那些最爱我们的人,你总是最先遇到这些人。如果是很小的孩子的情形──比如两三岁的孩子──如果孩子的祖父母,父母及所有亲戚都还活著,那接待他们的就将是他们个人的灵性守护天使,或者是基督,或者是其他宗教的人物。我从来没有遇到一个新教徒的孩子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见到圣母玛丽亚的情形,然而天主教徒的孩子却常常见到她。这并不是不平等对待的问题,只不过你总是最先见到那些对你而言最亲近最重要的人。

在第二个阶段,当你意识到你又是一个完整的人以后,当你受到你最亲近的人的接待以后,你就将明白,死亡只不过是由一种生命形式向另一种生命形式的转换而已。你之所以抛下这个物质的身体是因为你再也用不着它了。不过在你从物质的身体里脱离出来,进入永恒的生命形式之前,你还将经历一个过渡阶段,这个过渡阶段仍然充满了物质世界的印记和特征。你可能会漂过一个隧道,或跨过一个门洞,或走过一道小桥。我因为生长在瑞士,在我的经历中,我被允许穿过一遍鲜花覆盖的阿尔卑斯的山麓。每个人都会见到他所向往的天堂。对于我,布满了各种野花,象波斯地毯一般美丽无比的阿尔卑斯山地,就是我能够想象的天堂。

当你穿过了隧道,小桥,山地以后,在其终点你会被一道光芒所包围。这道光芒比纯白色还要洁白,并且极端的明亮,你越走近这道光芒,你就越能感受到它那极其强烈的不可言喻的无条件的热爱,你将会被它的爱所包容,其感受是文字无法形容的。

如果一个人只是有“濒死经历”,他只会被允许在这道光芒里呆一小会儿,之后他就必须返回。但是,当你死了以后,我指真正的死,蝴蝶与茧子之间的联系(可以与脐带相比拟)就会被切断。这之后,你就不可能再回到地球的身体里面来了。不过你也不会再想回来了,凡是见到过那道光芒的人,没有想再回来的。在这道光芒里面,你将会第一次理解领悟到我们人类被创造的目的。在那里,你将领悟但又不评判,你将感受真正无条件的热爱。在这道充满了爱的光芒里,你将会悟出,你在地球上的那段生命和经历只不过是一所学校,目的是通过一些考验,吸取一些教训。一旦你完成了你的学业,掌握了你的课程,你便会被允许回家,毕业了。

有人会问:“为什么那些可爱的小孩子会死?”答案很简单:他们在很短的时间里便已经学会了他们应该学到的东西。而对不同的人来说,该学的东西各不相同。不过,有一样东西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学会了才能够回到我们来的地方,那就是无条件的爱。如果你已经学到了并实践了这一点,你便掌握了所有学业中最高的课程。

也是在这道光芒里,在某种存在形式的陪伴下(有人称它为上帝,或基督,或任何别的称呼),你将不得不回顾你在地球上一生的整个过程,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随着这个回首往事的过程的到来,你便到达了第三个阶段。在这个层次,你将不再具有第一阶段的感知和第二阶段的意识,而只具有无所不晓的认知。你知道你一生中每一时刻的思想,你记得你所做过的每一个行为,你也知道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语,而这些生活的重演还只是你的认知的小部分,因为在这个时候,你还同时知道你的思想你的言行所产生的一切后果。

上帝代表无条件的热爱。在这个回顾你生命的过程中,你将不会为你的命运而责怪上帝,因为你现在明白了,你自己才是你最大的敌人,你知道了你曾经忽略了那么多可以促进你成长的好机会。你现在明白,很多年前,你家房子被火烧了,你的孩子死于非命,你的丈夫伤害了你,或是你自己得了心脏病等等,所有这一切致命性的打击,如同其他别的机会一样,都是为了帮助你成长:即让你理解生活的意义生命的价值,让你懂得爱抚拥有爱心,以及所有那些我们现在仍然还需要学习的优良的品质。“然而,我没有把握这些机会,” 你会后悔道,“相反的,每一次的打击,我都变得更加怨天尤人,更加愤怒,对生活也更加萎靡消极…”

我们来到世上,实际只是为了一个非常简单,非常美好,又非常奇妙的生活。我最大的愿望,你从现在开始能以不同的眼光看待生活。我期望,你能够给予更多的人更多一点爱。生活就像一个滚动机,你就像是一块被仍进去的石头,你要么被压碎,要么像钻石一样被磨得闪光发亮,这都只取决于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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